【DRRR!!】[4213]I Wish U a Horrible Death「Prologue」
#临也生贺
四月下旬。昼。池袋。
时节步入了四月下旬，日本岛上性格各异的大小城市，也都逐一被掩藏在漫不经心之下的隐隐期待所鼓动，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在池袋，情况似乎更是如此。
距离学生们的开学典礼过去不过大半个月，然而从多数人有意无意透着愉悦感的言谈中也不难体会到他们的心情。
上班族也终于要继正月之后迎来这个时节——那时，无论外出旅行还是在家暴睡，听起来都像是不错的选择。
即使是那些和学业或是朝九晚五无关的人们，也都不可避免地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
毕竟，再过几天，就连这座城市本身，也会因黄金周的到来而被渲染上与平日不同的色彩。
April 24 at 23:54
“喂——！那边的人！”男子把曲成半边喇叭状的右手贴在嘴边，高举起左臂向不远处喷泉的方向夸张地挥动着，“听得见吗——？”
“呃嗯？”“什么情况啊那个家伙……”三两聚集的小混混们几乎是立刻就看向了声源的方向，可随即映入眼帘的情形和陌生男子的发言却让他们感到一头雾水。
“啊，听见了啊！”男子自言自语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没想到在这种时刻也能看到我最爱的人类……该说是巧合呢，还是说，命运？”
即使隔着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又有夜色的遮拦，小混混们也不难想象出一副陌生五官凑成的明媚的表情。
可再怎么说，面前这幅场景，任谁看来也都会觉得莫名其妙。
“醉鬼别大晚上大呼小叫的！当心老子打断你的腿！”一个矮个子的小平头把手中的烟屁股恶狠狠地摔到面前的地面上，率先起身冲着男子的方向大吼道，“喂！那个保镖还是什么的，你听到了吧？赶紧走开把这醉鬼带走！”
男子突然爆出一串神经质的笑声。
看样子，即使被误认做醉鬼，也丝毫没有要抱怨的意思。
他像是听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急于分享一般，紧接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自说自话起来：“真～遗～憾，我的腿可是早已经坏掉了啊。而且啊，这个，明明就是除了破坏什么都做不了的怪物，怎么可能胜任保镖呢，你们不这么认为吗？”
小混混们愈发因不满而躁动起来。同时令他们感到有些许困惑的是对方的另一人——扛着男子的人似乎并没有对自己被无理地扣上“怪物”的帽子有任何的反应。
当然，也更没有对之前小平头的大呼小叫做出半点回应。
“哈！？”
“混帐东西！这两个人什么毛病！？”
……
小混混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拎起了脚边的金属管或是砍刀之类的东西。
紧要关头居然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打断，被那些家伙发现了的话，今晚白跑一趟不说，以后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么晚还碰巧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家伙也算他们倒霉，总之先解决掉再说——
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如此想道。
这一刻，他们对自己将要迎来的命运尚且一无所知。
“呀，别生气嘛。其实我也只是有个小小的请求而已啦。”男子告饶似的摆了摆手，袖口的银光一闪而逝。
“随便谁都好，能不能帮我报个警呢？”
April 23 at 18:17
“好。”
随着这句简短的应允，一沓文件被撂回了划痕遍布的矮几上，扬起了落满桌面的烟灰。
这里是位于池袋一隅的某座小型废弃工厂。
发话者名叫川崎五郎。
“大哥，”在他面前聚集的小混混中的一个搓着手上前，一脸讨好地点头哈腰道，“刚才那小子被我们好好收拾了一顿，已经结实地捆在地下室了。这样一来劫……救人的事儿就绝对没问题了！”
“是啊大哥，没问题。”“没错没错。”周围的声音一个个也心虚地附和起来。
川崎五郎抬眼打量了一下最靠近眼前的那张脸——左半边脸颊泛着乌青肿胀着，右眼周围渗出的血也结了痂，肮脏地粘在眼睑上，小平头上还落着灰尘和小片垃圾。
“真是不像话。”川崎五郎毫不掩饰自己嫌恶地皱了皱鼻子。
不过幸好刚才那个偷窥的家伙被抓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川崎五郎窝火地哼了一声。
自己待过的新日组里可都是做实事的。不过，对内规章制度完善，对外却谨慎低调，比起黑帮组织，有时更像是什么大公司。
啊，是啊。要不是这样，自己监守自盗的事情也不会那么快就被发现，从而落入现在这种绝境吧。
把偷运出的货物低价转手，然后携妻女远渡俄罗斯——这是川崎五郎当下的打算。
虽然，正如那个向自己提议的人所说，比起丢下货物只身潜逃或者乖乖回去送死已经好了不少了，不过……面前这群人真能靠得住吗？
April 21 at 15:03
“诶？这种问题，川崎先生难道不应该先问自己吗？”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全然不顾立在面前气势汹汹的男人恶狠狠的瞪视，仍旧挂着一副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如果早在运送货物之前就好好地自问，这群本应追随自己的部下是否真的靠得住，说不定现在就不用站在我面前了呢。”
这家伙，明明是自己不请自来的，到底在这里自说自话些什么啊。
“嗯……在和尊夫人与千金一起享受难得清闲的周末也说不定哦。毕竟不久前的火拼，新日组可是漂亮地大获全胜了呢。”
“——我说得没错吧，新日组的干部先生？啊，现在的话，该说是前干部——这样比较合适吧。”
这个混蛋……居然这么若无其事地戳自己的痛处。
川崎五郎从对方的笑容中感受到一股鲜明的恶意。
这时候本应毫不留情地一拳揍上去，不，如此挑衅，废掉一只手也不为过。然而，此时此刻的现实却着实让川崎五郎感到难以置信——别说是上前收拾对方一顿，自己甚至难有大动作。
从那双弯着的眼里传来的视线中仿佛蕴含着什么魔法，即使一直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也仍会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往上，缓慢又不可遏制地爬遍全身。
为什么，男子明明是安稳地坐在轮椅上，那道目光却仿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明明是谦恭地笑着，那张笑脸却全然没有反映出任何感情。
怪物。
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徒有人类外表的怪物。
“呀，川崎先生不要这么紧张嘛。”男子把桌上反客为主沏好的热茶向对面推了推，坐直身子再次看向川崎五郎时，周身的气场已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说话不怎么中听，可我却是真心想要助您一臂之力呀。”
在恢复流速的空气中，川崎五郎才终于得以开口。他尽量不那么急切地吐出了腹中最大的疑问：“所以，为什么一个自称情报贩子的人会主动提出要帮我？”
“妻夫木新澄。”情报贩子看着川崎五郎再次落座，露出了近乎赞许的表情，紧接着报出了一个名字。
妻夫木新澄？是说之前火拼中临阵倒戈的那个女人？怎么就和这个女人有关了？
“川崎先生看样子并不陌生呢。事情是这样，我的一位，怎么说呢，关系者，和这位妻夫木小姐过从甚密。而多亏川崎先生的趁火打劫分散了新日组的注意力，她才有机会脱身。”情报贩子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时，脸上竟难得地露出了可以称得上是认真的表情，“简而言之，我是代替那位关系者来报恩的。”
“……”川崎五郎沉吟不语，只是在心里默默权衡着。
不可信，眼前这个眯眼笑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可信。况且，一个体单力薄的残废能帮到自己什么忙……不，能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处并且对相关形势了如指掌，说不定真是什么了不得的角色……
“会感到无法信任我也是再正常不过啦。毕竟，自己是个不怎么讨喜的人，这点再怎么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感受到了川崎五郎被猜透想法的窘迫，情报贩子平淡地转移了话题，“川崎先生，有一个渠道，虽然价格方面会多少打些折扣，不过能够保证你手中的这批货稳妥地出手。而且，对方也愿意在几天后一艘远渡俄罗斯的货轮上安排出三个位置。”
真纪！绘里香！啊，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和家人一起离开了吗！
“不过——”
“不过什么！”
情报贩子再次笑了起来，可川崎五郎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自己的处境和需求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再掩饰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不过，从新日组的监控下解救尊夫人和千金，这件事还要川崎先生自己来完成。”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能——”
“不要着急嘛。”情报贩子似乎是困倦了一般，稍稍伸展了一下肩背，然后对着川崎五郎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假笑，”至于人手，我这边也会安排的，一个小时后就该到了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川崎先生之后把货物直接交给他们处理就好。啊，钱的话，会打到俄罗斯那边的账户，就是——您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吧？“
怎么可能！？连自己隐秘的账户也扒出来了吗这个男人……
“那么，这里是定金。具体的计划现在开始我会详细说明的。”情报贩子似乎料到对方不会拒绝，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推到川崎五郎的面前，“同时，作为保障，我会待在这里，直到交易完成。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啦，姑且就当做是我的诚意吧。”
“如果认为我说谎的话，川崎先生——”
“用桌上那把砍刀杀掉我就好啦。”
不久之前被这个抱着砍刀的轮椅男找上门的时候，川崎五郎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今后人生会因这短短几分钟的谈话天翻地覆。
可此时此刻，除了信任那个男人，信任他找来的这帮人，自己却已似乎无路可走了。
April 21 at 09:00
起床。洗漱。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酒保服换好。早餐是牛奶和简单的速食——这就是属于都市传说的池袋最强，平和岛静雄的一个普通的早上。
——直到他接起当天的第一通电话为止。
“喂。”
“静雄吗？”
“啊，新罗。发生什么事了吗？”
“事先说明，一定要冷静地好好听我把话讲完哦。”
听筒这端的静雄猛地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而事实证明，即使已经过了好几年的时间，他对于某个人相关事情的直觉还是准得可怕。
“折原君他，回池袋了。”
“咔嚓”一声，椅背被什么人捏碎了。
“这个死跳蚤……还敢回来！？”
“‘有件事无论如何也想拜托小静，不过由我去直说的话，肯定还没开口就被砸死了吧。即使是电话，一旦对面传来我的声音不出三秒钟就会报废，所以还是请新罗代为转达’——”
“咔嚓咔嚓……”
“拜托我？这家伙终于脑子坏掉了吗……不过既然回来就说明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吧！！这个跳蚤混蛋——！！”
“‘请他，请平和岛静雄，救救我吧’——”新罗的声音戛然而止。
听筒两边的人霎时陷入短暂了沉默。
“‘之后……说不定就如你所愿再也不回池袋了哟’——折原君这么说了。”新罗想了想，还是把临也要他转述的那句“要是我心情好的话”咽了回去。
“这个混蛋临也——”静雄咬牙切齿地说着，久违地捏碎了电话。
新罗……也就是说这混蛋正在新罗家吗？
“好！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把这个跳蚤痛揍一顿！！”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就这样，池袋最强开始了崭新的一天。
“——所以，你听到了吧。早说了这种故作低姿态的挑衅绝对很讨人厌了。”新罗向对面的人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你们两个啊，还以为那么痛快地打过一架之后终于能够和解了呢。”
“和怪物好好相处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一改平日的笑容，阴郁地冷声道。
“这么说，你又是来找他的麻烦的了。”新罗一副了然的语气，“果然我还是早点和折原君泾渭分明比较好吧。好不容易和心爱的赛尔提过上了LoveLove的生活，因为你的事被静雄的怒气波及到可就麻烦了啊。”
“真薄情啊。话说，难得回来池袋，为什么我非要和最讨厌的小静扯上关系不可呢。这次不过是受人之托。安心好了。”
“什么什么？折原君受人之托以身犯险？稍微有点难以置信啊。”
“那算什么啊，讽刺？”折原临也突然放松地仰靠进轮椅，笑意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即使是我，也会有所变化的啊。”
“虽然这样说着，但其实——你，早就知道静雄会拒绝吧。”
“嗯，我知道哟。”即使面对并未使用疑问句的新罗，临也仍然没有解释自己意图的打算。
然而，对于折原临也只是出于某种算计想要把平和岛静雄卷入什么多半十分棘手的事件里这件事，在场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无论是否算得上一般意义上的朋友，岸谷新罗与折原临也也是相识多年，后者的套路——尤其是针对自己的另一个友人，平和岛静雄——他凭借直觉也能猜到个七八分。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新罗也并不劳神去关心这对甚于犬猿的恶交就是了。
赛尔提·史特路尔森。
在他们所栖身的这座城市与其中生活着的各式各样的人看来，无头骑士也许是近20多年间穿梭于池袋的大街小巷的都市传说，是大自然优秀的搬运工，是可靠的友人和倾听者……可对于岸谷新罗而言，拥有这个美丽名字的女性，已然是他生命的全部。
“所以，你要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最差也不过是朋友少了一两个这种程度的事情嘛。你也就终于可以不受打扰地多多享受二人世界了。”临也突兀地干笑了两声，伸手驱动轮椅朝着玄关驶去，“好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啊，新罗。”
被落在他身后的暗医大大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就开始思索，等收到这次的诊疗费要给他心爱的赛尔提买点什么礼物才好。
“啊！不过一起出门旅行也不错啊！离上次……”
“咔嗒”一声，友人爽朗中透着变态感的自言自语被关回了又一个不属于他的空间。
“那么，差不多就这么出发吧。”
“‘50%和100%’……吗。”
门内。
不知何时沉默下来的新罗垂下头扶了扶镜架，镜片的反光掩去了脸上大半的神情。
TBC.
＊后篇→「承」
